之后她出厢房,伸了一个懒腰,踢踢踏踏往院子外出去了,脚步声渐远,终于听不见了。

        整个院子安寂了下来,只要檐下偶尔滴答的水声,一阵晨风自窗扉灌进,青色的垂帷弹墨的丝帐在鼓荡,他独自一人,明明寒暑不侵,但却觉得有些冷。

        要是寻常,大约秦晋会默默感受着他不喜的孤单,但今天,他心神却在另外的事情上,倒也没有太理会前者。

        他坐在四柱的檀木架子床,静静盯着半开的窗扉,外头是湿漉漉的院子一角。良久,他慢慢掀被站起来,下地,在内室的地毯上站了一会儿,他慢慢走到洗浴的隔间,走到暗紫色的脸盆架子前,静静看着架子上那面黄铜镜子。

        黄铜镜子打磨很光滑,照出的人影也很清晰。

        里面的人,剑眉星目,鼻梁笔挺,五官依然是那个五官,但瘦削苍白很多,看起来明显憔悴了。再有就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镜里的他眼神明显冷锐了,眉宇间一种挥之不去的脆弱和哀伤。

        没有再像五六天前表现得那么死去活来,悲伤却已经浸透,挥之不去。

        秦晋是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去见父亲了,他想起那个高大魁梧又威严如山岳仰望的男人,他不禁要马上来看一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形象的?

        但一看清铜镜里那个眉目哀伤的年轻男子,他不禁立即就想起了惨死的张永等人,心中大恸,像被一只大手探进他的胸腔并狠狠抓了一把他的心脏和肺腑,疼得他不禁弯了弯腰。

        他慢慢直起身,看着铜镜那张熟悉又瘦削的脸庞,这张脸英俊逼人,是张天生贵气的脸;但他抬起手,低头端详视野中、镜中的他的手,他的手细碎的疤痕,虎口老茧一层摞一层,很明显,一点都不像一个皇子的手。

        曾经他刚出来的时候,他自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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