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木桶、瓦罐、竹筒、缺了把的茶壶统统摆在地上,像一条参差不齐的牙齿。
井绳吱呀一声,一桶清水哗啦落地,水珠溅到谢秋芝的裤脚,裤脚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谢里正一家子排在他们前面,最先领到谁,他忍不住先啜一口,嘴唇哆嗦,忽然“哇”地哭出来:“甜的……比谢家村的井还甜!”
谢广福被他这一哭,竟红了眼,他们家是不缺水,还经常偷偷的在村里的水桶里注水续命,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觉得很唏嘘,老天爷终于是给条活路了。
有人哭,也有人笑。
三洼地的赵长柱抱着一只豁了口的木桶,咕咚咕咚灌了个饱,突然“噗通”跪在地上,把脑袋抵着井沿:“娘——你要是再撑三天,就能喝上这口甜水了啊!”
三十多岁的汉子,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肩膀耸得老高,看起来无助极了。
他旁边,一个少年边哭边笑:“我走不动了那会儿,水都喝完了,就想把水囊往路边一扔,躺倒算了……幸亏没躺!老天爷开眼,真的开眼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囊口对准井口,手抖得直晃,清水“哗啦啦”冲进去,溅得他满脸都是。
随即他把自己那只补了又补的水囊、豁了口的瓦罐、连豁口都没有的破陶壶,一排摆开,挨个灌得满满当当,嘴里念念有词:“加满,都加满!这回谁也别想渴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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