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士道:“你醉心权术,却并不贪财牟利,财帛积蓄不多。你把田地与庄园给我,对外就说当年你对不住我,如今偿我养老之用。”

        郦璟听的稀里糊涂,唐学士怎么好好的讨要起财物来了。

        王昧仰面而笑:“你已笃定了我会不得好死,要替我养育儿孙么。我若事败,必是阖族受诛,也留不下什么儿孙,不劳师兄辛苦!”

        唐学士摇摇头,叹道:“不,我担忧的,恰恰是你们事成之后。”他抬头,“师弟,你以为太后是何等样人?”

        “你什么意思。”王昧终于转过身来,“太后虽是女流,但圣明烛照,天下晏然,古来有为明君也不过如此。”

        唐学士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郦璟偶尔窥见过的微妙笑意,“自古以来,权臣最喜欢的君主,从来不是什么有为明君,而是诸事无心淡泊垂拱之主吧。”

        “你敢妄言!”王昧上前一步。

        郦璟在树上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依旧能感受到这位手握权柄的托孤老臣这一瞬间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魄力。

        唐学士依旧悠悠然然的,“你,哦不对,是你们几个——上有群臣拥趸,士林一呼百应,下有武将护卫,刀枪兵马在手,只消天家一句授意,立即可行废立大事。师弟啊,这些我想得到,别人也能想到,太后更能想到。恐怕事成之日,便是你们遭忌惮之时。我奉劝你的第一句,便是‘自古废立乃至凶至险之事,败了固然凶险,成了也是凶险’。师弟你千万三思!”

        说到最后一句,永远老神在在的唐学士也神色郑重起来。

        王昧脸上阴晦不定,半晌才道:“我等废昏立明,昭彰天理人心,无愧于心,何惧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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