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高声叫好,孟濯不以为意,回头看碟中松子糖空了,唤跑堂小倌再添些果仁和酥糖过来。
苏惊梧磕着白果,满嘴甘香,一桌小点心都是精制尖货,她不由赞叹:“这流风坊好是雅致,名字听着也很飘逸潇洒。”
孟濯转开手中木扇,笑着斜睨了她一眼:“流风,是一首艳曲的名字。”
“啊?”苏惊梧一惊,白果“啪”一声掉在木案上,原是吃了读书少的亏,差点在高人面前班门弄斧:“可是我看它这歌舞很是雅致,也不艳俗啊。”孟濯捡起那颗坚果,两指一捏,果仁露了出来。
他伸手递到苏惊梧面前,不急不缓道:“古有艳曲《北里》、《靡靡》、《激楚》、《流风》、《阳阿》,代代传唱。凡人以诗言志,作歌咏言,谱声依咏,奏律和声,乐者,讲的是人世人心人感,本无雅俗之分,只在奏者和听者罢了。”
她松了口气,吃掉他递来的果仁,心说这修乐之人心有八音,说个话也喜欢一波三折,能不能直接把话说明白。
跑堂小倌送来新果盘,还冰镇了一壶酒,手脚麻利地给孟濯换上玉盏,重新斟满。
来这乐坊的非富即贵,身边都跟着一群家仆,前呼后拥的阵势。唯有孟濯所在水榭冷清,除苏惊梧外,只留一名乐坊跑堂在侧。
“孟公子出门不带侍从?”苏惊梧观他雍容闲雅,用度讲究,一个人出远门,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不觉不便么。
孟濯在那托盘上留下一例赏银,摇摇头:“门中确有乐童侍女做些洒扫端茶的杂务,都很聪明伶俐,带上他们是很省事,但孟某活到这个岁数,看多了运移时易人事不可期。他们修炼用功,就算今日扫堂,明日或可一举千里,我做什么要别人围着我转,耽搁他们的修行和造化。”
这话给贵胄们听见怕是要气死,那些带着侍从的就该受人指摘?苏惊梧笑了笑,不觉得他语中有什么清高之意,有些人只是我行我素得不合时宜,本就不与旁人相关,各行其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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