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颂已换装完毕。此刻的她,是受封后的平阳公主李秀宁。

        云髻堆鸦,斜簪一支点翠衔珠步摇,随着她微微侧首的动作,流苏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华彩。一袭青蓝翠烟衫,衣料是上好的丝缎,晕染着如湖水般深浅不一的蓝,行走间涟漪微漾。衣领微窄,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修长白皙的颈项。罗衣之上,银线绣着几株疏朗有致的半枝梅,清雅绝伦,衬得她整个人如同古画中走出的仕女,雅到了骨子里。

        然而,那低垂的眼睫抬起时,眸底沉淀的坚韧与沙场淬炼出的锐气,依旧如同寒梅枝头的冷光,穿透了这满室珠翠绫罗的温软。她并未因身份改变而卸下所有防备。此刻,她正安然坐于软垫上,手中拿着一方素净的白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匕。刃锋雪亮,映着她平静无波的侧脸,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极致的柔美包裹着内里的锋芒。

        饰演柴绍的伯雪寻,一身朱红金线滚边的亲王常服,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幅画面:他那名震天下的妻子,华服珠翠,却正专注地拭着杀人的利器。这强烈的反差,瞬间击中了他。眼前的女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曾在千军万马中锦帽貂裘、挽弓射雕的统帅,亦是此刻端坐华堂、雅致无双的公主。

        “平阳。”他走上前,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一种复杂的敬畏。

        平阳公主闻声抬眸,眼底的锐利在看清来人时迅速褪去,化作一丝浅淡的笑意,唇瓣微弯,带着点调侃:“恁得不叫娘子了?”这称呼的转换,微妙地划开了身份带来的距离感。

        柴绍在她身旁坐下,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持着匕首的那只手。那手并非养尊处优的柔荑,指腹和虎口带着薄茧,是长期握持兵器的痕迹。触感微糙,却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力量,一种足以安定他心的力量。他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新婚时的悸动与迷恋,沉淀为更深沉的爱慕与发自肺腑的钦佩。

        他看着她如画的眉眼,缓缓道:“我待你,如君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在这“夫为妻纲,君为臣纲”的时代,此言近乎悖逆,却又无比贴切地道出了他对眼前这个女子独一无二的敬重——她是他的君主,是他愿以臣子之礼侍奉、以生命守护的传奇。

        平阳公主闻言,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里没有讶异,没有受宠若惊,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平静。她反手,将擦拭干净的短匕收入袖中暗袋,动作行云流水。君臣也好,夫妻也罢,他们之间早已无需过多言语去界定这份情谊的重量。

        “Cut!好!非常好!两位的情绪太到位了!”郑华的声音透着兴奋。

        灯光暗下,片场的喧嚣重新涌入。商颂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助理立刻递上保温杯和厚外套。伯雪寻也卸下了柴绍的威仪,走到她身边休息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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